马尔科在屋顶上找到了艾斯。这里是位于树林之中的一处废弃磨坊，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能把整个城镇的景色一览无余。此刻艾斯正注视着大海，又或是更为遥远的彼方。就算不用刻意询问，马尔科也知道对方正在想什么。

 

“一眼完全看不到尽头对吧，”马尔科落坐在伙伴旁边，轻声说道。“经验之谈，大海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宽阔，只要在需要时就能见到想见的家伙。”

 

艾斯瞄了一眼马尔科，视线再次回到海平面上。“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

 

马尔科耸肩，毕竟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小时前。我本来想去找你可…”

 

但从萨博口中得知的信息却让他无法操心其他事情。说到这里，“革命军小子在那？”

 

“萨博？我让他去休息了。他看起来几天都没好好睡过。我还以为你不想和他扯上瓜葛。”

 

“你还在担心我可能会杀了他？”

 

艾斯肩膀的起伏肯定了马尔科的疑问。

 

“我还没打算动手。”虽然最初醒来时差一点就发展成那样的状况，早有预料的萨博才会让医生先行离开。在那之后，老人趁艾斯昏睡期间为马尔科做了检查，全程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动物。还不忘为操劳过度的萨博担心。

 

“他会听你的吗？”据他所知，革命军的成员从不听从任何的命令，他们天生燃烧着强烈的反抗精神，就如组织名字所示意的那般。

 

“表面上他听我的，”萨博按照艾斯的期望为两名海贼留出了谈话的空间，但为避免艾斯再一次因为压力过大陷入半昏迷状态，他很大可能还醒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愿意帮你？他自称是你的伙伴，但关于你的事他却一件也不知道。”

 

萨博把两人称作‘伙伴’的行为让艾斯想要就这么告诉马尔科真相，但那是萨博的过去、萨博的选择。

 

“他是一名我相识已久的朋友。我们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他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但我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人是会改变的。”数分钟的沉默后，马尔科再次开口。

 

不对。至少在最重要的事上萨博不曾改变。在营救路飞这件事上萨博也不会有二心。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判断，但在发生的一切后我不会蠢到还奢望那种事。”

 

逐渐西沉的太阳反射在海面上，海水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光着。怪不得艾斯喜欢这里。马尔科有些怀念日落时分的景色，还有许久未见的家人们。

 

“萨博告诉过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原本以为只经过了数日，没想到得用周以单位来计算。马尔科也被算在了两人的计划之内，为了让蒂奇相信他已经死去以及艾斯的顺从。

 

“你和白胡子谈过了。”

 

那是刻在马尔科心中的本能。家人们对于他无缘无故的消失会如何做想？此刻最重要的是夺回萨奇。但…

 

“还没。”

 

“嗯，”艾斯沮丧地把脸迈进双膝之间，花费数个月时间精心谋划的计略化为乌有可不是能轻易一笑了之的事。终于反应过来马尔科说了什么后，他猛地抬头。

 

“什么？你没说？”

 

“没有。”

 

“为什么？”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全部，我就会听你的话。相信我吧。我本不该同意你们的计划，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蒂奇的最大机会。

 

“我 – 可是，”艾斯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恢复常态。“谢谢。”

 

“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说青年看起来开心毫无疑问夸大了事实，但艾斯的确比先前更平静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可能性还存在着。

 

“告诉我全部。不要有隐瞒。之后我再下决定，那时你要感谢或者生气都随你。”

 

艾斯立即答应，此时也没有其他选择。“你想知道哪些？”

 

“告诉我这件事从何而起。你们两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从离开船时你就已经打算对我们不利了吗？”

 

“不对。”艾斯看起来有些被冒犯到。“当然不是。”

 

“但你在隐藏什么。”那是在艾斯和巴吉斯对话后发生的变化。

 

“你说的那件事。”

 

“没错。”

 

青年叹了口气，有些不安地摆弄着裤脚。“不是你想的那样。和你们无关，我只是没想到…蒂奇在威胁我。”

 

“我知道。”

 

“那时他利用的不是路飞。当然路飞和萨奇是我必须听命于那个混蛋的理由。但他会在船员中唯独找上我是因为他知道了关于我家人的某件事。”

 

“你的家人？”马尔科感到困惑。他一直都以为艾斯是孤身一人，也从没听过青年提起过家人的话题。

 

“我知道的也不多，”艾斯依然坐立不安，明显不愿谈及这个话题。“我从没见过他们。在我出生前他们就死了…”他停顿片刻，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没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至于蒂奇是怎么得知的我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对政府来说的价值。”

 

艾斯点头。“我曾以为被人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完蛋。可只要路飞和萨奇能平安无事，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无药可救的罪犯我也不在乎。”

 

“定义你的不是出生，而是行为。”

 

“我背叛了我的船员，”艾斯的声线中充满着厌恶，对于自身的厌恶。“做出这种事的人、和我一样的家伙，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突然间，马尔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他构思完成前，艾斯抢先一步开口。

 

“我说过我会告诉你所有。”

 

“不，足够了。”没必要强迫艾斯说出花费一生保守的秘密，尤其是考虑到暴露之后的风险。无论如何，知道艾斯的家谱对于蒂奇来说足够有价值这个情报就足够了。

 

“真的吗？”

 

“没事的艾斯。不想说就不用说，我不会强迫你。但你得告诉我其余的部分。”

 

听到马尔科的话，艾斯绷紧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下来。“谢谢。”

 

马尔科点头，至少这件事他能为艾斯做到。在那之后，他又耐心等待了数分钟，艾斯才继续讲述发生过的种种。

 

“在我完成招募任务后，他们强迫我选择，杀死你、或眼看着他们把路飞折磨致死。我根本不想同意…”

 

“但你不能让他死去。”

 

“我原本应该保护他。路飞不能因为我而死。”

 

“我本想告诉你，但那一定在他们的预期之中。而且能够伪装的机会少之又少，几乎不可能。”

 

“然后就轮到革命军小子出场，”艾斯一个人绝不可能想出如此复杂的计划。

 

“萨博知道了路飞的处境，然后跑来找我。是我要求他帮忙的。除了遵从他们说的外我没有其他选择，所以萨博想出了一个计划。”

 

“你是怎么做到的？”

 

“调换尸体。我们…闯进了镇上的停尸房。那里有一具一周前就死去但没人认领的海贼的尸体，停尸房的人正打算火化它。”

 

“为了避免在战斗中落败，我们用上了神经毒素。等你失去意识后，我点燃了整个房间。因为高热巴吉斯也不得不撤离，加上火能阻挡视线。就是在那时我把你和尸体进行了调换。火焰扑灭时，尸体已经是一块焦炭，他们无法辨别身份。和预期相同，巴吉斯按照蒂奇的要求带走了脑袋。”最难的部分是要让马尔科信服，相信两人的杀意并非虚假。

 

“但那是几周前的事。你为何不能之后告诉我？”

 

“蒂奇又下达了新的命令。估计他沉迷于操控我的感觉。”

 

“什么命令？”

 

“毒杀白胡子。”

 

一瞬间，马尔科便把艾斯压在了下方。青年也立即伸手阻止，但却没有逃跑或者反抗的意图。

 

“他没事。”

 

“你在说什么！你开头就应该这么说！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抱歉。我的脑袋自从醒来后就不太对劲。我没想吓你。我确实对他使用了神经毒素，但我留下了解毒剂，之后又伪装假死。现在每个人– ”

 

“都以为老爹要死了，因为你的背叛我也死了。”马尔科补充完了青年还未说出口的话。整个计划变得明了起来，只有两人居然能想出如此完善的计谋。

 

艾斯点头。他的表情看起来离放松相差甚远。“怎么做到的？”

 

“每晚等护士们睡着后，我闯进医务室把毒药注射进他的输液袋中– ”

 

“不是那回事。”马尔科突兀地打断对方，他不想知道艾斯毒害自己父亲的细节，而且另一人看起来也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你是怎么骗过所有人的？”

 

艾斯在马尔科面前蜷缩了起来，恐怕是无意识间的动作吧。

 

“蒂奇命令我回去船上，又告诉白胡子是他杀了你。但一旦我敢做出背叛的举动，他就会说出真相，让白胡子亲手解决我。所以我听从了他的命令。我尝试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但以藏还是看出了端倪。”

 

马尔科的嘴角轻微上扬。以藏一向如此，聪明的他总会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察觉到违和之处。想到这里，对家人们的思念愈发强烈。

 

“白胡子识破了我的谎言，但他什么都没说。或许他是想任由事态发展。最后的夜晚，我坦白了一切。袭击失败、落入海中后乌鸦们把我带回了这里。”

 

“那群鸟是怎么回事？它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萨博的帮手，别担心。”

 

“为何不直接告诉老爹真相？”

 

“蒂奇监听了我。”

 

“你怎么能确信老爹会没事？”

 

“我给了他解毒剂。”

 

“确定？”

 

“在进入他的房间前我把药放在了地面上，还有一张请求他过几天再服药的纸条，如果他还相信着我愿意等待的话。”艾斯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恳求着白胡子的信任，但在他说过那些无情的话之后是否能得到信任又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要等！”

 

“只有蒂奇确信白胡子已经虚弱了，他才会放下防备。”

 

“他有方法得知船上的消息？”

 

“萨博推测或许船员中有一名间谍。”

 

“确定吗？”

 

“不，他的原话是蒂奇用某种方法监视着白胡子海贼团，这样很多事情才能对上号。”

 

“毕竟革命军小子在这方面早有经验。”虽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兄弟姐妹中存在着间谍，但考虑到蒂奇的行事风格，确实有这个可能。白胡子海贼团人数众多，马尔科认识其中的大部分人。可对于新招募、或者临时来帮忙的船员他却没那么熟悉…收买上百人中的一人并非难事，尤其是非核心成员。

 

“总而言之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过不久所有人都会知道白胡子正在虚弱这件事。”

 

“如果我们刻意让其扩散的话，蒂奇便会露出破绽。”那一刻就是他们进攻的时机。

 

“没错。”

 

“你们认为我会反对计划？”

 

“不对吗？”

 

马尔科思索片刻。“或许。”身为副手的他不会容忍或旁观任何对船长不利的行为。

 

“但你还是应该想办法告诉老爹。事情本不用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他会同意吗？基于一名叛徒的话就对所有船员撒谎？”

 

马尔科不知道答案。向老爹坦白真相的确有相应的风险，对艾斯来说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苦恼也没用。只有时间会证明一切。于是他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艾斯的答案。接下来，是扭转局势的时候了。

 

 

——

名为蒂奇的男人正自信十足地巡视着他的堡垒。一切都在按照预期的进行，只要等政府兑现承诺的时刻到来。本该沉着、静等胜利的男人却依然在这个深夜时分清醒着。

 

穿过走廊，他所抵达的是关押某名囚犯的牢房。

 

“我差点拿忘了你还活着，”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没了那个小朋友你真是安静了不少。”萨奇原本只会无止境的发牢骚，要求什么药物或者命令男人们不许伤害路飞。可现在他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另一人的声影彻底隐藏在了空旷牢房的阴影之中，他背靠床铺不断丢出又接住弹跳的玻璃珠。萨奇什么都没说，仿佛蒂奇不在这里一样。

 

“怎么？还在伤心？”蒂奇赢下了赌局，萨奇如同他期待那样对路飞产生了感情。根据他现在的状态看来，说感情过于浓厚也不为过。萨奇一只是个会对孩子心软的男人，因此才能对路飞的遭遇感同身受。两人的关系超出了蒂奇的预期，结果可观。正是因为友情无论操纵哪一方都变得容易了许多。路飞的离去看来对萨奇的精神造成了重创。

 

“别多愁善感了行吗？你现在得担心自己的安危。”

 

萨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他继续摆弄着弹珠，直到片刻之后才正眼看向蒂奇。“别废话。随便你想做什么都行。但你才是需要担心的那个。艾斯会杀了你。”

“哈哈，已经没那个可能了。艾斯已经无法对任何人产生影响。”

 

萨奇猛地抬头。“胡说八道！”

 

“艾斯没能完成他的任务。所以他选择跳进大海，而不是承受我的怒火。”

 

“骗人。”

 

男人放肆地笑了，他难听的笑声在狭小的牢笼中显得更加刺耳。“真是有趣。那小子也是这么说的。”

 

“他知道？”萨奇的声线中浮现恐慌的感情。

 

“不是从我口中，真是可惜。我真想亲眼见到知道自己哥哥已经不在时他脸上的表情– 失去一切希望的那张嘴脸。”为进一步刺激萨奇，他又补充道，“就在他死前。”

 

“你是个怪物。”

 

一阵恼怒的情绪一闪而过，蒂奇向前迈步打算进入牢房，但似乎想到了更好的主意，又笑着退回原位。

 

“你就在里面等着我杀光你在乎的所有人吧。等到那时看你还能保持这样嚣张的态度吗？”

 

“你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利用他人，”萨奇没有被激怒，反而比先前更加平静。“满嘴谎言的叛徒自以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或许我会死，或许你会杀死大家。但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到那时，世间一切的名声和力量都无法保护你。”

 

“又来了。我才不会听阶下囚的鬼话。你的仁慈和软弱害你落到了这番境地，你一心想要守护的海贼团哪里都不在，你心心念念的小子已经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别想教育我。我对失败者的建议没有兴趣。”

 

短暂的沉默后，屋内又想起弹珠碰撞墙壁的声音。蒂奇摇了摇头，向牢房的大门离去。

 

“这不是建议，而是警告。”

 

 

——

艾斯找到萨博时，金发青年依然处于睡眠状态。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因为一只赖在萨博肩上不走的乌鸦不间断地发出的啼叫。鸟类每隔几分钟就会跳下金发青年的肩膀，转而啄脸想要唤醒他。即使如此，萨博也没有醒来的征兆。

 

艾斯低声呼唤兄弟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时，声音中也带上焦躁。鸟类发现艾斯后停止了啼叫，又跳到黑发青年身上指望艾斯能唤醒萨博。

 

“萨博…萨博 –”艾斯开始猛烈摇晃另一人的肩膀。为何萨博会在这里睡着 – 距离磨坊不远的林地之间？当艾斯恳求萨博去休息时，他可没预料到对方会选择在一片杂草丛中睡着。

 

“他没事吗？”

 

直到男人开口，艾斯才反应过来马尔科正在自己身后。自屋顶上的谈话结束后，有求于萨博的他们离开了建筑想要找到金发青年。

 

“我不 – ”注意到兄弟的身躯轻微颤抖着，艾斯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中断。

 

“嗯？”

 

‘谢天谢地，’确定兄弟没事，艾斯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不久前医生才劝告过艾斯关于萨博的身体状况。他本以为只是因为一时的压力，艾斯自那以后一有机会就会盯紧萨博，但很明显他依旧没能及时察觉到对方的不适。

 

“怎么回事？”萨博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那是我的台词！”艾斯给对方肩上直接来了一拳。“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乌鸦也跳到萨博头上，似乎是鸟类独有的训斥方式。萨博赶走乌鸦后，又面向艾斯。

 

“你说过。”他露出一个有些狡诈的笑容。

 

“别装乖。我说过别操劳过度！”

 

萨博无视艾斯的话，尝试起身，但双脚却不听指挥，多亏另一人及时的反应他才不至于摔倒。“我没事，”他有些强硬地推开艾斯。“看来他没杀你。”

 

艾斯一瞥身后的马尔科。“暂时而已，我们需要你帮忙。”

 

“乐意效劳。”

 

艾斯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不自然地僵在原地。

 

“你的鼻子。”

 

萨博皱了皱眉，接着按艾斯说的缓缓向鼻子伸出手。一丝鲜红的液体涌出鼻腔。

 

兄弟的状况立即触发了艾斯的担忧。“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萨博用衣袖抹去血液。“艾斯没事的，”见另一人不肯放弃，他继续劝说道，“只是流鼻血而已。”

 

“你是在跌倒时撞到脑袋了吗？”马尔科突然的插话让两人都有些震惊。萨博向海贼投去一个古怪的视线，明明马尔科不信任自己，为何还要表现出担心的样子？

 

“我对医术略有所知。”

 

“不用，我没事。”

 

“我说过我总能识破你的谎言，”艾斯再一次加入说服的行列。

 

萨博轻叹一口气，还是屈服。“我没事。只不过过去一阵子都头痛得要死…别担心。”见两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身上，萨博又补充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艾斯！”

 

“好吧，”艾斯没有继续逼迫萨博，转而他说道，“你能让马尔科看看趁我不在时你准备的东西吗？”

 

“你已经知道我正在找蒂奇的所在，”萨博转身向磨坊走去。

 

“通过革命军的资源，”马尔科补充道。“你的老大对此如何做想？”

 

萨博瞄了一眼艾斯，后者只耸了耸肩。“他已经知道了。”

 

“他就这样接受了？”

 

“他比起常人想的更加和善，”萨博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哈，才怪。”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何艾斯听起来像认识那个男人？

 

“艾斯！”

 

但艾斯却无视了萨博的阻拦。“蒂奇正在威胁龙。”

 

这条信息完全超出了马尔科的预料。

 

“怎么可能！”

 

两名青年同彼此交换视线，接着艾斯首先开口回答，“和你们无关。”

 

“所以就这样？龙也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我说过我是自愿参与的，”萨博有些恼怒。“我 – ”

 

“萨博，”艾斯在此时插嘴，阻止兄弟透露更多信息。

 

“如果我在撒谎，如果我隐瞒了我一直以来都是遵从着龙的命令参与整件事，你可以杀死我。”

 

“萨博！不准说这种话你这个笨蛋！”

 

“成交。”

 

知道事情已经盖棺定论，艾斯只能发出一声恼怒地叹息。

 

接着金发青年伸出手，海贼又回握了那只手，标志着两人的约定正式结成。

 

“住手！别再搞谋杀和背叛这一套了！”

 

“没事的，别担心。”萨博说完后就继续向前迈步。明显丝毫没有对艾斯的担忧感同身受。

 

“马尔科别听他鬼扯，”艾斯尝试从伙伴这一侧进攻。“他是个笨蛋。请别伤害他。”

 

“你认为他在撒谎？”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我已经不想看到伙伴受到伤害，更何况还是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请不要伤害他。”

 

“为何你要如此拼命地保护他？”

 

“马尔科，我讨厌撒谎，我讨厌不得不攻击老爹和你。所以请不要逼我再一次面临同样的状况！”

 

马尔科清楚地听出了艾斯话中的绝望和其中暗藏的意味– 如果那个时候到来，艾斯会站在萨博那边。艾斯绝不是会轻易背叛的人，相反，他是个十分忠诚的家伙，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但每个人都有弱点，艾斯的弱点就是路飞。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人对艾斯来说无比重要。这两人就是艾斯的一切，远超过其他所有人。

 

“是那家伙提出的约定。你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海贼之间的约定不是儿戏。如果你相信事态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我也选择相信你。”语毕，马尔科再次跟上即将完全消失的金发青年的身影。

 

虽然无法直接说出口，马尔科也相信着事态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无论有没有革命军这层身份，萨博本身就是一个勇敢且值得尊敬的家伙。金发青年的的一举一动总会让他想起艾斯，现在也同样。

 

总而言之，他并不讨厌革命军小子。

 

 

——

“有在找的东西吗？”

 

电话虫那头的人开口的瞬间，龙就后悔了。

 

“是你。”

 

“好久不见。”

 

“你是怎么弄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别低估我。我有你的号码几年了，只是从来没使用过而已。”

 

“弄丢他的是你，”龙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如果你让他待在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本应该保护他。”

 

“没错，但事情总有超出预料的时候。别忘了那个小子有吸引麻烦的体质。”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你第一次打电话只为告诉我事情超出了你的预料？”

 

“我是来道歉的。虽然不能赞同你的举动，但我也不喜欢政府用我的孙子威胁我儿子的行为！”

 

“多谢你的关心，但只有关爱可没法战斗。”

 

“总是这么严肃，果然路飞更像我。”

 

“不用你操心，没你那丰富的感情波动我也很好。”两人同彼此交谈的语气完全没有和善，龙的烦躁已经到达顶峰。

 

“老天！别挂！我打电话不是为了这回事。我是为了纠正错误。我知道他在哪。”

 

“你一直都知道？！”

 

“冷静！如果我知道他早就回家了！这条情报也不是政府自愿给我的，我得用上所有人情并且打破一堆规定才换来这一条情报！我也没办法亲自出手，战国不会允许我采取任何行动。所以我会把这条情报给你，但有条件。”

 

“条件？”

 

“路飞的兄弟，艾斯。整件事因他而起。他会把整件事扳回正轨。你需要找到艾斯，告诉他路飞的所在！我没有联络他的手段。”

 

“艾斯，我大概知道他在哪。”

 

“那么路飞就交给你们了…至少目前。别让我失望，他也是我的孩子。”

 

 

——

萨博花费了大半个夜晚向马尔科解释地图所示的地点。只是旁听艾斯就明白了兄弟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怪不得萨博没怎么睡过，他和艾斯一样担心路飞。

 

“我们需要缩小范围，”萨博烦躁地拉扯头发，“但我什么都找不到，蒂奇的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剩下的地方还有很多，”想到这里，艾斯心脏的跳动变得不稳起来。仅有这些情报永远无法找到路飞。

 

“我很抱歉，”萨博没有掩饰自己的愧疚，“我会继续寻找。”

 

“不用道歉。”出乎意料，马尔科却先于艾斯一步开口安慰金发青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远超我们一直以来获得的情报。”

 

萨博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他的注意力一刻也没有离开桌面上的地图。

 

“我知道隐秘行动很重要，但是时候联络老爹了。至少他可以帮忙搜寻周围的海域。”

 

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接着艾斯缓缓点头。“用信件？”

 

“没问题。”

 

“是时候向他介绍你的伙伴了，”艾斯面向萨博。

 

“伙伴？他也要来？”

 

“他一直都在这，”萨博伸出手，接着一只原本停留在风车上的乌鸦飞到他的肩上。“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我他才愿意来帮忙。”

 

“没打算深入了解，”马尔科说道。“我相信你，你已经承诺过了不是吗。”萨博以轻笑回应，接着注意力转移到乌鸦身上。

 

“有事要和你说，”作为回应，漆黑的生物无言地凝视着萨博。要不是亲眼目睹过鸟类先前怪异的举动，马尔科会以为一人一鸟都神志不清了。

 

一时间内什么都没发生。接着突然窗外传来数百对翅膀拍打的声响，乌鸦如同拥有共同意识般一齐穿过窗户。深色的羽毛顿时填满整个房间。

 

马尔科得低下头才能避免鸟类撞上自己。它们看起来正围绕着萨博盘旋，不，不是盘旋，而是…融合。接着一名披着由漆黑羽毛编制而成大衣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间内。

 

“我还摸过你。”

 

男人沉默地审视马尔科片刻，什么都没说。他对萨博低声说着什么，金发青年踮起脚尖拨弄了一下男人的面具，原本模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你的脸色糟透了。”

 

“怎么你也开始啰嗦，”萨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何？”

 

“白胡子海贼团陷入了混乱。”

 

“你居然监视他们！”

 

“稍后再生气也不迟，”在艾斯试图向动怒的马尔科解释前，萨博插话道。“这是乌鸦。”

 

名为乌鸦的男人转向马尔科，“你的船长已经发现了我，”接着他从大衣中拿出一副眼熟的护目镜交给艾斯。

 

“这是从你包里找到的东西，他让我把这个还你。”

 

艾斯满脸震惊地收下护目镜，接着低声说道，“谢谢。”男人点头示意，“他担心你会溺水，但知道你逃脱后就安心了。”

 

“你和他对话了？”

 

“是他主动找上我的。那时我还是鸟的形态，他知道我为何会在那里。”接着他的视线再一次回到马尔科身上，“你的船员们很伤心，但他们已经做好复仇的准备。”乌鸦低了低头以示自己的惋惜。

 

“你能给他传递信息吗？”男人再一次低头。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萨博对马尔科解释道。

 

这一次马尔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诚挚地表示谢意。“多谢。”

 

乌鸦依旧用肢体动作作为回应，看来不是个健谈的家伙。向三人说明自己需要在下一次飞行前进食后，乌鸦离开了房间。马尔科回到浏览地图的任务，艾斯则看向萨博。

 

“你！给我回去睡觉！”

 

“干嘛？你是我妈？”

 

“我比你妈还吓人！”

 

“哇我好怕哦。”

 

“很好，明天再操心，今天给我休息去。”

 

“已经没时间了。”

 

马尔科一边书写着信件一边聆听两人斗嘴，有太多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老爹知道。但时间有限，等这场战场结束后也不迟。

 

“给你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我们两不能都昏迷！”

 

“这又不是你的特权。”

 

“不许顶嘴！我说是就是！”

 

马尔科真心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电话虫突然响起，三人一齐停下手中的动作。

 

“谁？”

 

“是龙先生。”身为革命军的萨博也满脸困惑。

 

“奇怪，他从没这么晚来过电话，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

伏笔回收：

14章 艾斯背着的包裹就是从停尸房偷来的尸体

23章 艾斯让萨博不要离开是因为有人需要在马尔科昏睡时确保他的安全，以及不愿意萨博也承受可能会被白胡子杀害的风险